“爸！哦！痛痛痛……”
砰地一声，额头磕在了木板上。
“痛……这里是哪里……”
我好像做了个噩梦，梦见大火烧光了我的家，还出现了许多丧尸吃了我的父亲。随即我惊出一身冷汗，身子猛然从床上弹起。
我打量了下周围。
没见过的地方呢……
我正躺在一张双层床的下层，在我正对面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双层床。整个房间大概二十平米大小，整体的布置非常简单，除了两张床之外，就只有一张靠着墙壁带有书柜的书桌。
看起来像是某所学校的寝室。
……我为什么会在这里？
好像我晕过去了……
……
这么说的话……
那些都不是梦吗……
心跳突然漏了一拍，感觉喉咙被人无情的掐住，令人悲伤的窒息感充斥鼻尖，难过地想掉眼泪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……
为什么爸爸会……
我突然想起最后一幕时，父亲塞给我的项链。我赶忙翻出外衣的口袋，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我从小戴到大的木雕项链。
爸……
我用指尖轻轻触碰吊坠的纹理，熟悉的手感令我心头一酸，眼泪终于决堤而下。
——
从我记事起，母亲就已经离开了我。
父亲说她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。
他一直视我为珍宝，因为他不想让我认为，没有母爱，我的生活就将残缺。但说实话，等我开始明白死亡为何物时，我就感觉内疚，因为我觉得是我害死了母亲。而父亲的行为也令我不解，相对于母亲来说，刚出生的我与父亲是完完全全互不了解的两人，他怎能将原本倾注于母亲身上的爱，全部都转移到了我身上呢？难道他其实不爱母亲吗？
但一个单身男人带着孩子的苦痛远不是我能够理解的。父亲又是当爹又是当妈。想来婴儿时期的我，照顾起来最是麻烦，令人难以捉摸的大哭大闹，以及对于昂贵奶粉、婴儿用具的需求，现如今我都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。再是少年时期，女孩子对于衣服、首饰、洋娃娃情有独钟，而且这个阶段的孩子心思细腻，最需陪伴，我猜父亲一定推脱掉很多加班、应酬，才能得空总是每晚与我谈心。等到青年时的叛逆期，我总无缘无故地对父亲发火，而他却始终如一地关心我。更别提街坊邻里、亲戚朋友对他异样的看法，觉得他为了照顾我，不肯再婚，实在迂腐至极，也愚钝至极。
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……还未成人的我，的确无法理解他的行为。但唯一能确定的，就是他真的爱我。能够无视世间一切对他不公的看法，也能像座巍峨高山一样为我遮风挡雨，他让我认识到，父亲是多么伟大的人。
父亲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脑海里。在我八岁的时候，他遇上了一次实在推脱不掉的出差。临走前，我在姑姑家紧紧拽住他的衣角不让他走，他只是苦笑着摸了摸我的头，将这条木雕项链交给了我。木雕刻的是一只丑萌丑萌的鱼，看起来一点都不讨喜。他告诉我，想他的时候，看看这条丑萌丑萌的鱼，就能联想到爸爸那张丑萌丑萌的黑脸了，就像他一直在我身边一样。
虽然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能无私地对孩子好，但我这样的日子令我很安心。我原以为生活能够一直如此下去，陪伴着父亲平凡地长大，平凡地变老。
可是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……
丧尸什么的……怎么可能啊……又不是电影……
现实为什么总是那么残酷……
我蜷缩成一团，瑟瑟发抖。
咚咚——
敲门声传来，随即推门进来了一位白人少女。
少女看起来英姿飒爽的模样，身材高挑，肤白如脂，螓首蛾眉，明眸皓齿，米黄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。上身一件素白色背心，下身一条紧身牛仔热裤，彰显出一双性感紧致的大长腿。
“醒了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我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。虽然少女看起来不像坏人，不过对于陌生人我还是有所顾虑。
少女见我后退，不禁皱了皱眉。
……好像惹她不高兴了。
“抱歉。我忘了你只穿着内衣，等会儿，我去给你拿些衣服。”
少女以为我是因为穿的太单薄而感到害羞，马上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经她这么一说，我才意识到我身上除了披着一件父亲的外衣，里面只有一件粉色的小背心和一条蓝白条纹胖次。再加上之前摔了一跤，衣服上沾染了些尘土，看起来确实不怎么雅观。
反应过来后，我才朝她离去的背影道了声谢谢，不过她早就走远，我简直蠢得就像在和空气对话一样。
有点搞不清楚情况……
为什么这里会有外国人？话说我之前被丧尸包围，应该是这个少女或者她的同伴救了我吧。
……
不对……
我明明……明明已经扑进丧尸堆里了，他们是怎么办到的？为什么这样我还能活下来？
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不一会儿，少女就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，不过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影。其中一人是个小女孩，小小的，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，但眼神却不像小孩子那样单纯清澈，反而和平日里父亲的眼眸一样，充满了一股颓废的社畜气息。不过她的模样倒是挺可爱，婴儿肥的脸蛋、巧克力色的梨花头，搭配一身碎花连衣裙，将萝莉独有的甜美气质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。
而另外一位女生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，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，发梢如刀削般整齐。脸上的表情柔柔弱弱的，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。不过虽然是亚洲人的面孔，但她的皮肤洁白如雪，甚至那位白人少女都相形见绌。而且她的身材娇小，令人不禁联想到日本人偶。
“谢、谢谢你们救了我。”出于礼节，我决定先向她们打招呼，“我叫白织绣。”
白人少女朝我点了点头，把怀里的衣服放在了我的身边：
“我是叶莲娜·伊万诺夫，来自俄罗斯。这位是神奈千代。还有林心染。”她又向身边指了指，介绍了另外两位女生。
两人都向我点头示意。
叶莲娜把床上的衣服摊开：
“换吧，我把昨天刚在商场里收集到的衣服都拿过来了，你随便拿几件自己的喜欢的吧。嗯……需要我们回避一下吗？”
“不、不用那么麻烦了。谢谢。”
随意地从中抽出几件衣服，然后我利索地换上一件森系的白色外衣和一条灰白色的休闲长裤。
“你现在情绪怎样？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？”神奈千代握住我的手，关心地问道。
这女孩真的和外表一样的温柔善良呢……
“应该没事吧……”
“……可你脸上还挂着泪痕呢。”
“……”
要说没事肯定是骗人的。父亲就在我眼前死去，任谁都无法承受这么巨大的打击。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是该悲天悯人，还是坚强地活下去，已经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了。
叶莲娜叹了口气：
“昨晚你抱着的那个男人，是你的父亲吧？”
我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，感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要涌了出来。噩梦般的场景又在我眼前浮现。
神奈千代见我情绪低落，连忙上前抱住了我，轻柔地拍抚着我的背部：
“喂！小娜，干嘛要提别人的伤心事啊！”
“唔……算我错了。”叶莲娜无奈地耸耸肩。
我深吸了几口气，虽然估计眼眶和鼻子都红了，但也算勉强止住了眼泪。
很多事情，过去了就是过去了。我虽然并不豁达，但也知道向前看。父亲的死……跟别人没有一点关系，只是因为我的弱小，我没有能力去救他，才导致他惨死在我面前。我心中的无限愤恨，不应该向别人发泄出来，而是要深省自己，改变自己。
“我没事……我真的没事。”我有点慌乱地想从神奈千代怀中脱离。
神奈千代有些不情愿地放开了我：
“真的不要紧了吗？”
“……真的。”
气氛略微有点尴尬。
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心染旋即叹了口气：
“各位……先去雷恩那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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